老牛娶媳妇了,娶了一个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女人,一个未出世的娃。女人很美,比村里五大三粗的媳妇要纤细水灵许多。结婚那天,邻里给了老牛一件褂子,八成新的。蓝色的。原本就不老的脸上,焕发着年轻人的风采。 送走最后一拨闹酒的人,老牛熄了灯,脱了衣裳,哆哆嗦嗦地摸上床。女人一脚把老牛踹了下去。“滚!”女人丢出一个字。 于是,老牛便在初秋的夜里蹲了一夜。 庄上的汉子知道了:“揍她,娘的,老娘们儿就欠揍……” 老牛皱了皱眉头猛抽了口烟,吐如“咋下手啊,那么瘦,又有孩子的。”一村的爷们儿都骂老牛,骂老牛窝囊。 女人生了一个白胖胖的小子,取名叫“小牛”。打那儿以后,老牛脸上的笑也多了,“ 夜里,老牛搂女人,女人躲开。 老牛叹了口气“咱们,难道就这命了……” “你不懂。”女人说。 女人跑了! 这个消息传来在第二年盛夏,一个老牛赶集回来的傍晚,他手中还攥着一只红色的头花。一场夏日的暴雨之后,老牛的生活又回归到以往的寂静。不同的是身旁多了一个寡言的小牛,手上套着一朵火红的头花。 村上的光棍打趣儿地问小牛:“小牛,你娘哩?” “我爹说,娘去了很远的地方,再过几天就回来了。”小牛头也不抬低声地说。 女人去了南方。女人跟了个商人。女人被抛弃了! 从外面回来的人不断地带回女人的消息。又是一年,进腊月了,从南方回来的年轻人带来了一封女人的信。女人说,她想儿子,如果老牛愿意,她就回来,让老牛穿上那件蓝褂子去接她。估计腊月二十五傍黑就到了县城了。 老牛去了,二十五的早晨,穿了那件蓝褂子。女人的车误点了,到县城的时候就已经是二十六的下午了。纷纷扬扬的大雪覆盖了整个世界。女人没有看到蓝褂子,只看见一个蹲在路边被雪掩埋了的人。她走上前,拂去那人脸上的雪,露出一张冻僵了的脸——是老牛!她忘了。那蓝褂子是初秋的单衣,而此时正值北方最冷的数九时期。老牛的双眼微闭着,脸上却漾着幸福的微笑,手中还攥着那玫瑰般火红火红的头花,像一尊浪漫高雅而庄严的雕像…… 女人哭了……女人回来了,头上戴着那朵红头花,仍旧住在当初与老牛完婚时的土坯屋中。小牛一天天长大。上了学堂的小牛回来委屈地问娘,京东生鲜的鲜京采是什么?娘拉过小牛深情地望着远方,坚定地对小牛说:是卖假牛肉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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